中美汽用钢水平如何?这名美国337调查案技术证人这样回复……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7-02 00:04:00    

在宝钢股份,从实验室进入生产线的第一卷钢,备受瞩目。

能否复刻实验室指标?这是中国宝武钢铁集团有限公司首席科学家、宝钢股份中央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王利最紧张的时刻,“对科研人员来说,开发的新钢种性能达到设计要求胜过任何物质嘉奖”。

但测试结果不会次次如意。一炉钢,200多吨——每一次工艺的调整,都意味着百万元的损失,以及客户焦灼地等待。

随着新产品开发难度的增大,一次性通过的成功率大大下降。只要开发新品,大起大落的情绪,王利每年都要经历好几次。

他乐此不疲。

自1992年加入宝钢研发汽车用钢,王利至今仍“扎”在研发一线。这一路,中国的汽车产量已从彼时的106万辆增长到去年的3128万辆。相应地,宝钢冷轧汽车板销售量增长了近180倍。32年,他的研发生涯标记了几处“高光”:当汽车钢板严重依赖进口时,王利带领团队开发的系列产品实现了进口产品的国产化替代。当遭遇国外高强钢企业“卡脖子”,他牵头突破核心技术,自主集成国际领先的先进高强钢连退-热镀两用生产线,并在全球首次实现第三代先进高强度钢QP的产业化。“先进高强钢”还成为宝钢胜诉美国钢铁公司337案件的核心证据。如今,他是国家科技创新2030重大项目标志性产品之一的技术负责人,聚焦新能源车对轻量化高强韧合金及关键部件的需求。

越过山丘,总有下一个“攻坚”在等候。

做好头雁、扛过“至暗”

王利的实验室位于宝钢股份一处僻静院落。这里被称为“迷你炼钢厂”,整齐地叠放着一块块板砖大小的钢板。

新钢种的参数在实验室调配形成:配方指的是钢中的碳、硅、锰等元素的配比,工艺就好比炒菜的火候。一般,全新的钢种参数需要在实验室调试两三年。“迷你炼钢厂”是工业生产线的缩小版。但实验室里的“完美”,并不对应生产线上的成功。

当新钢种进入工业试制阶段,王利和团队常守在生产线旁跟踪,有时候要到凌晨两三点。成品钢板一出来,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请师傅赶紧剪下一块,飞奔到实验室做评估实验。若未达标,麻烦就大了——生产线上的钢还在一卷卷往前传送,工艺调整不好,产品都会报废。虽然实验室做过很多备选方案,但由于实验室模拟的局限性,难免“失手”。钢厂损失、用户着急——这样的高压,难熬。团队管这叫作“至暗时刻”。

群雁高飞头雁领。

“做研发就好比体育运动,挺过最难阶段便能突破自我。只要坚持深耕,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,找到新的研发方向,很难被压力或奖励左右,一切都是水到渠成。”王利如是说,也这样做。

2005年左右,宝钢拟引进国外先进高强钢成熟生产线的计划受阻,王利毅然接下自主设计重任。面对近十亿投资,他拍胸脯立下“军令状”:“肯定没问题,多给我们一些时间。”

2009年,世界首条年产近30万吨的柔性超高强钢连退-热镀复合生产线就顺利投产,至今仍在满负荷运转。此后,宝钢股份又孵化出多条超高强钢生产线,分布在宝山和东山基地,年产能达200万吨。

自主建先进高强度钢生产线给予的回报,不仅是产能,也帮助王利将QP钢(淬火配分钢)从论文中的概念落地为量产应用的工业品,成就了世界首创。

自主可控,重若千钧

世界的注目礼,有时候夹杂着不怀好意的揣测。

木秀于林。2016年,美国337调查指控中国“不可能自主开发先进高强钢”。王利作为主要技术证人出庭应诉。他至今仍记得对方律师的最后一问:“你怎么看中美两国汽车用钢水平?”

“我当时说,‘美国汽车用钢在早期处于领先,但现在我们处于领先位置。很简单,我们中国的汽车市场世界最大;也是最国际化和品牌最多的市场;需求是创新最大的驱动力。再者,我们公司有最新的生产线;有一支强有力的汽车板研发队伍。简而言之,我们有需求、有人、有最新的硬件,已经到了我们中国引领行业的时候’。”王利理直气壮。

他的底气,源于数十年对汽车钢自主可控的求索。尤其在扩产能或者改进生产线时,王利对“可控”的感受更深刻:“如果一开始就引进产线,后面的孵化、迭代都会受制于人,时有‘断供’之忧。汽车是最能够体现一个国家制造业实力的标志性产业,汽车钢是汽车制造至关重要的一环,而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、买不来、讨不来的。”

如今,王利正在牵头国家科技创新2030重大专项中的关于“新能源汽车轻量化用钢”相关项目,通过“产-学-研-用”协同,攻克关键核心技术,不只为宝钢的销量付出,更为国家的汽车制造业的自主可控努力。

初心如磐,笃行致远。

1985年,王利在高考填报志愿前夕,偶然从在南京理工大学上学的同乡处得知,我国的军工产品因热处理工艺落后而用不上好钢材。他深感国家科技之薄弱,立志科技报国。

这个梦想,终于有了回响。